上柏

没有产出了。请别关我。

小伍

人物:王也,云龙师傅,武当的老师傅。还有原创人物小伍。

小伍是师兄弟。故事的主题是善意吧。

无侮辱人物的意思,只有文笔和设计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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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伍是小伍。而王也是老六。小伍不是小伍,小伍其实是小四,王也才是小伍。他们的师傅云龙觉得四不吉利。 

 

“天地交午。五(午)好,就叫小伍吧。”

 

没有小四,只有小伍,过几年又添了老六。他到底是小伍,小午,还是小武,作为老六的王也并不清楚。他就知道他叫小伍。从他进观的那天起,他们就住在同一间屋子里。

武当每间房都住两小道。双人宿舍,可以这么说。也可以说,道观可没有给小道的单间。有天当上了师傅,带上了队伍,就像师傅云龙,才有一个人住。王也搁下手里的锅碗瓢盆,打量着所处的屋子,白煞煞,冷清清的。里处两边各摆着一张小床,又窄又可怜。

 

咦,不对啊? 他爹不是给了报道费五百万?

 

老师傅拿着支票在更老的师傅面前晃悠。

 

"师兄,你看,来了个瘟神。"

 

更老的师傅猫着眼睛,哦,不,他还是开了一只,离支票近的那只。

 

"人还没来,票就到了?"

 

"说是一期,后面还有。"

 

"瘟神还是财神来了才知道。什么来路?"

 

"有钱人的幺儿。普通人。生辰八字也送来了,瞧着还有点奥妙。留不?"

 

"嗯。不留不是便宜师府,就是便宜了老和尚。"

 

"那叫谁去?"

 

两个老师傅左眼瞄右眼,各打各的算盘。

 

"让云龙如何?"

 

"云龙好。师兄眼光辣。我也看过了,观里的师傅们都愿意徒弟伺候,就他不一样。他哪儿不还有个小伍?"

 

"加上老六,正好……"

 

王也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。他感觉师傅似乎不怎么待见他,看他不耐烦。他们不是才见面?递茶磕头拜师,他不是挺恭敬?再说是师傅选了他,又不是他选师傅。师傅哪能嫌弃他?他喊了师傅,磕完头,一抬头刚好对上两条眉毛打成了绞。或许不是错觉。他瞧见后面的老太师正对他着笑咪咪。

 

"云龙,你把这小子给收了。"

 

"师傅,这不行。"

 

"哪儿行不行?为了咱们武当,收了不吃亏。"

 

"师傅,我有四个徒弟了,教不过来啊。"

 

"你那几个徒弟,当我不知道……云龙,师傅知道你待人接物最实在,最讲情义。如果是因为小伍,师傅跟你讲,你更得把这老六给收了……"

 

云龙道长,长眉毛,挺鼻子,国字脸,他身材魁梧,一身正气,往那山道上一站,很有点白脸儿李逵的意思,完全不像会被人瞎的料。可是,人不可貌相。他常被人瞎。最常瞎他的是他的师傅,次常瞎他的是他的徒弟。

云龙道长拿着生辰八字,前脚出了门,后脚止不住地在心里嚎。

 

强扭的瓜不甜,强塞的人不亲啊,师傅。

老六是砸来的老六,小伍却是亲生的小伍。他们住在一起。

 

"你是老六?"

 

"哦,我是吧?"

 

王也进屋不到十分钟,小伍就来了。他端了盆水拿着块抹布。

 

"我是小伍。"

 

"你好,伍师兄。"

 

"叫我小伍就行了。之前我一个人,现在好了,你来了,我们以后一起。"

 

小伍搽了老六的床板,又帮他铺好了床。没等他反应过来,小伍就帮他打点好了刚开始的一切。他带他逛了道观,又带他去吃饭,一路跟他指哪儿是哪儿,哪儿干嘛。逢人就说,“这是我师弟,老六。”

完了,等那人走了,又跟他说这个人怎么样,那个又惹不得。老六跟在小伍后面,一路说着好,心里开始了矛盾。小伍很热情。小伍对他不错。小伍不像坏人。小伍极可能还是个好人。然而老六并不喜欢这样,也不喜欢小伍。

 

说到底他还不习惯被人这样的热情以待。年轻人嘛,初来乍到,总希望与人来得隔阂。可更别说了他那样的年轻人,大凡接触他的人都别有用心。说到底说热情常常走火,最终过犹不及。人成熟了才懂得了温情。小伍也是个年轻人,他把握不好这个度。说到底这也是本能。

 

要怪就怪小伍的模样吧。

小伍又瘦又小,还有点佝偻,从大处看像只垂头丧气的企鹅。从小处看,弯眉毛配下垂眼,鼻子薄,嘴巴小。而老六,鼻子大又直,下颌宽又厚。在镜子里瞧见自己的模样,老六觉得挺好。这样若是挺好,小伍那样就不好。小伍那薄苦相,整个儿跟林黛玉似的。他生得白,又白得不自然,青脸青嘴儿,活像只长霉的白耗子。

 

不用懂望气,老六也瞧明白了,小伍有病。师傅们让他跟个病人住一块儿。煞费苦心的五百万——他爹是把老算盘。

 

得了,他也是小算盘。老六在咯吱咯吱的小床上算明白了,就从床底拖出脸盆脚盆,又抽上毛巾,拿上牙刷牙膏,对小伍说,“师兄,水房在哪儿?”

 

“等等我,咱们一起去。”

 

小伍可是住单间的小道士。因为他是师兄弟中那个被单下的。因为他生着病,受了师傅的照顾。因为他是山上的另一部分人。

 

闭了灯,屋子黑得跟什么似的,只有窗帘透着院里的月光。睡前拉窗帘,老六觉得窗帘薄得像层纸。城里两层窗帘也掩不住灯火。而山上的夜晚,随便都是清净的。小伍睡在旁边,也很轻,也很静,好像没有那个人。一切适合睡觉。他很快迷糊了,小伍找他说起话。

 

“老六?你睡了吗?”

 

“嗯……”

 

“老六,你是普通人吧?”

 

“嗯?我想……我是吧……”

 

“我也是。”

 

“大家……都是普通人……哪儿有不是的……”

 

“你睡吧。”

 

“好,我要睡了……我必须睡了……师兄……今天谢你了……晚安……”

 

“别客气。晚安,老六。”

 

小伍是山上的普通人。山上的普通人做普通人的活儿。他们做功课,练功,然后就去收拾房子,收拾花园,打理菜园。他们去山泉眼里挑水,去山上捡柴,去厨房烧饭,去山前疏散游客,去观里守铺子,去食堂里卖斋饭。其实,山上所有人都干这些事。只有小伍干得杂一些,干得多一些。因为小伍爱劳动。劳动有平凡而珍贵的价值。关于最普通的劳动者,让人动容的终究不是他们能做多少,做得有多好,而是他们打开双臂拥抱劳动的姿势。

老六也是普通人。老六是金屋子里长大的小少爷初来乍到武当山。这时,老六还没爱上劳动。老六耍着扫把,在观里扫地。

云龙师傅看见小伍带着镰刀,背着背篓走出了门口,就冲老六吼,“去,帮师兄捡菜!”老六摆了扫把,跟着去捡菜。小伍提着水桶要去打水,师傅看见了,就对老六说“去,帮师兄打水!”老六甩了手里的抹布,跟着去打水。小伍出门拿着长耙子,师傅看见了,就对老六说,“去,帮师兄打松子儿。”老六抛了鸡毛弹子,跟着去打松子儿。

 

这时小伍会说,“老六,你不必来。我一个人能行。”

 

老六一脸难色,“师傅叫我,我可不敢。”

老六什么时候明白了小伍是亲生的,自己是继来的。

 

“那你跟着来吧,干什么由你。”

 

“好勒!可别告诉师傅啊。”

小伍和老六去菜园割菜。菜园里没有遮拦,许多菜在阳光里随便地疯长。菜是绿油油的,太阳是毒辣辣的。小伍和老六猫着腰在院子里割菜,小伍带着个草帽,老六没带草帽,汗水往眼睛里流,浸着他眼睛疼。割完菜,走到阴凉处,老六开始发晕,分不着东南西北。小伍把自己的草帽给了老六。

小伍和老六来到泉眼。泉眼不过是细细的小孔,掉进桶里像一条线。小伍守着水桶,老六躺在泉眼前的石头上。山间真静啊,只有树尖儿在动,更上面的天是一大片青色,连一只鸟也没有。水桶里,涓涓的流水,由低到高地唱着歌。

小伍和老六去松林里打松子。太阳已经出来了,雾气没有完全消散,天上的白练游荡在树间。小伍走在前面,老六走在后面。山道上,两颗青色的脑袋起伏着,随着山色一会儿变浓,一会儿变淡。这时,小伍和老六学着小孩的模样,一边走,一边张开手指,捉起路过的流云。

 

也不是每件事,师傅都不知道。不是每件事,都可以拉上小伍。

老六做功课,不熟也不好。云龙师傅就把他罚了。抄经书五遍,第二天得交。夜里,老六抄得心急火燎。小伍端着脸盆去水房,见他可怜巴巴,在门口迟疑了一下。等他回来了,收了脸盆,就帮他抄起来。“我帮你抄点,但你可把字写好些。”“好,好,谢谢师兄。”

第二天,师傅拿着作业,脸上抽抽地,“这是你画的?你来看看?!”老六左手捡起小伍的,右手捡起自己的。哎呀,这是鬼画符跟林黛玉啊。“字!如!其!人!再!抄!十!遍!”老六一字得了一把抽。

老六练功,不是很勤劳。老六还没有爱上勤劳不是?云龙师傅把他吊在树上打。“还懒不懒?还迟到不迟到?”师傅打老六不是一般正经,看得师兄弟们直捂眼睛。晚上,大家都去了夜课。屋里黑不隆冬的,老六缩在被子里,骨头咔咔响,肚子咕咕叫,真是一辈子没遭过这么大的罪。他听见有人从门口悄悄进来,接着被子里滚进了一个苹果。

 

小伍啊,小伍,真是个好人。

 

老六发觉人还真是不可貌相。小伍身上病怏怏,心里却很阳光,五官紧到一块,人却挺好,走起路来歪歪倒倒,字却端正秀气。他有点喜欢这个师兄了。他觉得他这边的隔阂已经消除了。小伍那边筑了起来。

 

老六发现了异人。他们是武当山的主人。他们是云龙师傅,各位师傅,各位老师傅,趾高气扬的大师兄,神神秘秘的小师弟,最后再算上他一个。他不是普通人。他躺在床上试着风绳。这是气,一头缠绕在指尖,一头抛向空中。小伍进门撞见了。

 

“你会这个啦?!”

 

“嗯,才学会的。试试,看我拉窗帘……”

 

哐当,窗帘杆跳开了。

 

“真厉害啊……”

 

小伍不说话了。小伍是普通人。他一直是,勾腰驼背比一般人还矮一截。

 

“会这个了,以后师傅准能对你好点。”

 

“师兄,你可别提师傅了。我这不是跟师傅学的。”

 

“哦?……老六,你也别叫我师兄了,就叫我小伍吧。”

 

就像小伍说的,明白了用气,师傅真对他好了许多。比如功课和练功的时间多了,扫地打杂的时间少了,比如挨打不那么疼了,就连头脑和看事物的眼光也改变了,变得更加透彻,变得不像普通人,变得像个异人。只有小伍依然是小伍,依旧干着他干的事情。

 

下完雨,老二,老三和老六在院里练功,小伍背上背篓去后山捡蘑菇。碰见了,老二说,“小伍,又去捡蘑菇啊?”

老三说,“蘑菇好吃,多捡一点。”

小伍笑得鼻子眼睛挤到了一块儿,“行,晚上肯定能有蘑菇汤。”

只有老六没说话。老六有些犹豫。小伍看了下老六。老六看了下小伍。

“小伍,我跟你一起去?”

 

“别耽误!我一个人能行,你练吧!”

 

小伍捡了一篓蘑菇。小伍跌了一跤,从某个小斜坡上滑了下去。幸好人没事儿。他爬起来,检查了下背篓,天黑时摸回了观。师傅打量着小伍。小伍从脚踝到腰全是黄泥儿。他摸着头,还是笑得鼻子眼睛挤到了一块儿。师傅又转过来对着老二老三和老六。有一瞬间,老六以为师傅想要撕了他。

 

每年两周小伍要下山去了。他应该是回家吧?每个人都有家呀。道士也不例外。没人是石头缝儿里长的。老六也有家,虽然大多数时候他根本想不起来要回它。

小伍肯定回家了。因为老六看见他把以前晒干的蘑菇的打了包,又装好了炒松子,整整一大包勒,好生生地放在背包里。难怪他之前不怎么吃,原来是要往家里带。走前,师傅最后一个要找他谈话。师傅拍着小伍的肩膀,小伍低着头有点要哭了。

 

回趟家犯得着哭吗?这是跟家人关系多紧张?当道士的果然都是些情缘薄的?

老六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,只觉得他们悲戚戚的。

驼着包下山的小伍让老六想起了自己的家。他会晒蘑菇带给他娘吗?他会炒松子给他爹吗?虽然他们什么都不缺,并且他十分确定这些玩意儿根本入不了他亲爹娘的眼。他认识到问题终归是他会不会去做,而不是他们怎么接受。

老六在心里哎了一阵,哎完了又怪自己瞎操心。小伍可能跟他一样与父母关系紧张,可好歹师傅是亲的。师傅可不会轻轻拍着他的肩膀,让他有点哭的意思啊。抽他一顿倒有可能。

 

师傅怎么不太待见他? 师傅的心都在小伍身上。小伍是师傅主动捞起来捆身上的,老六是他的师傅用强力胶硬浇上去的。

 

有个小孩跳进了长江。他是要死的人了不想再做家里的累赘。路过的人看着他,围着他,喊着他,他看得清楚,听得清楚,他后悔了,可是他在下沉啊。

穿着怪异的人跳了下来。

他还活着,他醒了。脸生的道士跟他说要好好活下去。可怎么才能活下去呢?回家治病?家里没有钱,妹妹还要读书呢。这病也治不好。他要是好好的,亲爹妈怎么会在小时候抛弃他呢?再去死一次?在水里他已经冷怕了,死怕了。小孩明白了,因为我们横竖一死,才更需要活,至于怎么活是另一回事儿。小孩吃力地睁开眼睛,看着救他的人,看见了后面的路。

 

小伍带着体检书回了武当山。师傅第一个跟他谈了很久的话,末了,拍拍他的肩膀。这次他没有哭的样子。倒是师傅一转头想掉眼泪。小伍开始吃药了。师傅给他号脉,给他找药,给他煎药。谁能知道武夫模样的云龙师傅擅长的竟然是医术和养生。如此这般就连老六也学会了喝枸杞。

小伍左手端着他的药,右手继续干他的活儿。劳动让他觉得自己还有用处。劳动向他确认自己的价值。劳动让他感受到身上依然年轻的肌肉和热乎乎的手指。只是活儿没有以前多了,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,捏着活儿往自己手里藏,可真难为他!下了半个月的雨,天终于放晴了,小伍收了大家伙的布鞋,背去水房刷。老六本来不想把鞋给他。

 

“上次天阴见你刷鞋,就想跟你说了。阴天刷鞋,晾不干的,比不刷还臭。”

 

老六在鞋里抓着大脚指头。鞋子确实很臭。夜里他把鞋子挂在门口,引来无数小咬,密密麻麻爬在鞋垫上。

 

小伍要做能做的事情。小伍伸出手巴巴地望着他。老六必须脱了鞋依了他。小伍刷了一下午,背都湿透了。他把鞋子规规整整排成一排,靠在台阶上。老六路过时,看见水从台阶上流下来,都是好好的。不过一回头,它就流干了。

 

小伍要不行了。老师傅叫来了云龙,云龙叫来了徒弟们把小伍送进了山下的医院。师傅去前台办手续,老二去买东西,老三回去收拾。老六跟小伍在一起。

老六头回走进普通的住院部——病房里怎么有五张床!到处弥漫着奇怪的味道,医生说那是肿瘤的味道,家属说那是等死的味道,只有老六明白那是气在衰败。上升的气洁白而光辉,像一缕阳光,腐烂的气漆黑而沉重,像阴沟里的黑水。病床上躺着或年轻或年老的病人,各个都盯着他们,目光不知道是惊奇还是慰藉,因为他们是道士吧。信神仙的一样也会死啊?! 

 

小伍醒了。老六过去问他需要什么。他以为他会说他要喝水,或者他觉得冷,或者他觉得热。他以为他会说得有气无力。然而,小伍开口却很坚决,像个没事儿人意外得躺在了医院里。

 

“师傅呢?”

 

“师傅去办手续了。”

 

“哦……老六,我要死了。”

 

小伍可要老六怎么回答。

“老六,你别怕,我不怕死。”

 

“师兄,说这些干嘛?”

 

“老六,我多活了十年,是师傅救的我……这几年你别怨师傅。以后你……能替我……对师傅好些。”

 

小伍说得很平静,平静地不再有任何的疑问。老六很惊奇,到了这一步,原来真有人可以做到这样。

 

“师傅是好人,他是为了我们好。我知道。”

 

老六随着他,也说得很平淡。他这人啊,有时就是对手的镜子。

 

“师傅……帮了我。我也想帮人。你也要帮人。这是师傅教我们的。”

 

“恩,我知道,师兄。”

 

“我没办法了。你可以。我不怕……”

 

小伍正要说,师傅进来了。师傅三步只走了两步,两步作了半步,就来到小伍的床边。老六退了下去。这时小伍一直看着他,很平淡,很坚决地看着他,好像他们正隔着师傅紧握着手,好像他们正慎重地移交着,接收着什么东西。他看着小伍,感觉他的模样有点变了,变得轻松,变得柔和,不像一直那样的局促着。

后来老六想也许人到这一刻都会这样吧。

 

王也提着水桶去泉眼打水。他一边用风绳儿控制着水桶,一边躺在石头上,似乎在等什么人,又似乎什么人也不等。树林好安静,只有树冠在摆动,天是一大片永恒的青色,上面连一只鸟也没有。整个儿的静谧要吞噬人和他的存在。他忽然想要抽打那些天上的树叶。他真的爬起来开始抽那些树叶。“PIU~PIU~”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,发出不自在不协调的声音,这就是人的声音。

 

“这风绳使得不错嘛!”

 

“老师傅,您来了。”

 

“欸,来了,来了。想好了吗,小王也?”

 

“想好了。我要学。”

 

“疯了,可不怪老道。成了,也不能说出老道。”

 

“知道的,师傅。”

 

 “你啥又想明白了?”

 

“有本事才使得上劲儿。”

 

“好勒,跟云龙一德行!”

 

王也从石头上跳下来,上去搀扶着老道士。水桶也不管了,让泉水像线儿似得慢慢地流。山林道上,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往山的深处走去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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