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柏

没有产出了。请别关我。

裤子

王道长很不愿意把手放进冰冷的水里,更不用说搓洗衣服。这是山上最冷的时候,两天前下了雪,山上,树上,墙头上,堆着没有消融的白色。石板上却已经化干净了,湿湿的,像泼过水,发着青黑色的光。一大早,王道长带着盆子和肥皂,啪啪啪地踏过石板路,往小池塘赶去。一到池边,他看见水面上飘散着一层一层的白气,心都凉透了,他明白这是湖水要结冰的前兆。然而,他有什么办法。所有的裤子,三条,现在都躺在盆子里,而身上 —— 要不干嘛大清早出来洗衣服。

王道长看着盆里的各位,摇头晃头发出无声的哀叹。他蹲下来,把盆子扔在脚边,伸手往水里试了试。这一试,就变了怕水的猫,不停得甩着爪子。然而,还是那句话,总不能不穿裤子吧。猫可以,它们穿毛裤,长样也讨喜。不知是嫉妒还是冷,观里老猫在坝子里叉着大腿舔屁股的模样,从他面前一晃而过。然而,下一秒,他却没法把自己的脸贴在猫的身上。道长是人,道长要裤子。王也咬咬牙,一鼓作气,在水里合着肥皂飞快的搓洗起来。洗得差不多,就把它们使劲拎干,丢在盆里,飞似的带了回去。回到道观,又找来吹风,钻到 “僻静”角落开始烘裤起来。

 

应该多买几条以防不测。他边吹边寻思着。不然就得洗得及时些,换了就洗,不能堆到最后一条。最后这条风险很大,说不准就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牺牲了,留下可怜的大腿和屁股,晾在白日光里无依无靠。就像昨晚。

 

空空如也。他不就叫也吗。

 

王道长一声轻叹。而手里的裤子在风筒下冒着白气,颜色从深变浅,慢慢地要干起来。他打算这条干了就马上穿上,没它,裤子里似乎总缺点意思。

 

王道长有时给人感觉仙风道骨,有时则是懒懒散散,有时一本正经,有时也很缺心眼儿。但是总之他很像个道长,仿佛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。在观里呆了没几年,谁都看不出他是在金屋子里长大的大少爷。 大家只认识在石头上,在青松下,在观门口恭着手的王道长。

 

昨天晚上,王道长做回了人。过程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。虽说这事儿到底还是挺普通,人口中的一半都有类似遭遇,就像人口中的另一外有类似却更悲惨的遭遇。时间一到,它自然而然就会发生。基本纯生理,多少很机械。只消一下下,感觉湿湿的,在半梦半醒之间,怎么屁股有点冷,伸手一摸 —— 裤子!

 

这不是第一次,肯定也不能是最后一次。只是没有裤子穿,感觉挺无奈。王也摸着手上这个干得差不多了,就跑进屋,关门。湿热的裤子一贴上,心里立马就踏实了。终于可以慢条斯理的回去烘剩下的那些,也可以开始反思事件的过程。不是说,精满不思欲吗?这到底是修为不够,还是啥满啥自溢?

 

度过危机的王道长,无限放松的坐在屁股上,一手握着吹风,一手拿着裤子,一边不停地倒腾,一边回味起来。在那个他不记得的梦里,他很清楚结尾里有个人,梦的一半也是那个人。如同所有的美梦,它的细节已经褪去,让位给了实质,留下一个形象,萦绕着回忆的味道和陶醉的温柔。刚刚苏醒时,他还沉醉在那个轮廓中,白色的,青黑色的,柔软的,甜蜜的,完全的信任。那刻他流连在梦境边缘上,伸手拥住了自己,把头埋了进去,仿佛躺进一朵牡丹,而自己是一条逐渐消散的游龙。完全醒来后,王也决定不对它作任何的道德判断。

 

现在他吹着裤子,不知不觉还吹起了口哨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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